我在EPFL的春天

  • 张顶兰
  • 日期:2023-08-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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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瑞士洛桑联邦理工学院(EPFL),我初次记住它是因为这独特的名字,但当时的我并未想过自己会到瑞士度过这个春天。事实证明这绝对是一个物超所值的决定。7月的飞机降落到首都国际机场,带回了整袋欧洲纪念品,还带回了终于对科研有了初步认知的我。

背起行囊

——向全新之处进发

      选择EPFL其实经过了百般纠结。瑞士的治安自不必担心,EPFL提供的课程也让我更感兴趣,也符合老师们的建议“尝试涉猎生物工程”,但瑞士的中国同胞相对较少,我还是个法语菜鸟,而且是第一次出国,人生地不熟又毫无经验。总之,EPFL是一个完全陌生的“全新之处”。还有更多“全新之事”等着我——奔波于彼时疫情紧张的北京集齐材料,每天给多个房东发邮件租房,陆续催促移民局和大使馆发放签证,去银行咨询如何消费瑞士法郎。我忙碌于启程的琐事,直到踏上浦东机场,我才终于真切地感受到我要去瑞士了。

      我不仅来到了全新的地域,还来到了全新的领域。承蒙高福老师的推荐,我申请到Bruno Correia教授的LPDI实验室完成semester project,学习计算机蛋白设计技术,应用计算机算法来设计新型功能性或治疗性蛋白分子,并进行实验验证。它属于计算机和生物科学的交叉领域,为此我寒假里赶紧学习了1个月的python编程,庆幸自己在国科大曾有过C语言基础。这所典型“理工学院”的生命科学院仅有一个生物工程专业,与国科大的生物科学专业不同,它更侧重技术与工程而非基础理论,更注重解决实际问题。比起现在,当时的我就是个只会看课本讲义、毫无想法的呆瓜。

      全新的一切已经摆在我的面前。我背起行囊,向它们走去。

读万卷书

——在EPFL锤炼

      选择Oncology(肿瘤学)、Digital Epidemiology(数字流行病学)这两门课程是考虑了多方建议后的结果。EPFL设置的课程十分吸睛,贪婪的我在内心尖叫“我不想选课,我全都要!”但理性告诉我宁可学精不学多,有亲身体验的朋友表示英语授课的接受效率也不比母语,况且学长学姐都说EPFL的课程非常硬核。在导师的建议下,我选择了生物信息学方面的硕士课程Digital Epidemiology。

      事实证明,EPFL的课程硬核到了我措手不及的程度。Oncology是一门本科阶段的综述性课程,包括了肿瘤的方方面面。在第一节课上我意识到听课的一大门槛竟是英语词汇,此后众多纷繁复杂但都极其重要的知识点向我扑来。渐渐地,我会尝试着像其他同学那样举一反三,敢于提出质疑,也在习题课后一遍遍懊恼地把“细节的重要性”拍进脑袋。

      Digital Epidemiology则将“学科交叉”一词展示得淋漓尽致。它是近十年来刚兴起的学科,课程也是今年新开的,教材是Marcel Salathé教授备课的同时撰写的。这门生物课程的作业都是jupyter notebook,上周要用贝叶斯定律计算阳性检出率,下周要用python绘制流行病的动态分布曲线。国科大的通识基础此时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,对于概率计算和编程,我比其它同学更易上手。Digital Epidemiology包括了流行病学的基础内容,刻画流行病动态的计算模型,以及数字化的新型防治手段,它将学科交叉的必然趋势呈现到我的面前,创新是科研永恒的命题,解决问题的方式随着时代而愈发多元。

      而说起semester project——我几乎可以说我在LPDI实验室脱胎换骨。LPDI实验室致力于利用计算机技术设计新型功能蛋白分子,实际应用于疗法、疫苗等方面。我参与的项目旨在通过修改蛋白表面来降低体内的unwanted immune response,目前尚处于起步阶段,而我学到的远不止于此。在这里,我干实验和湿实验两者兼修,从连单克隆都不会做,到独立完成yeast display;也从对编程有畏惧心理,到熟练运用机器学习工具。日常的组会和讨论中的新点子总能刷新我的认知,准备final pre的过程更是一遍一遍训练了我的逻辑思维。开始时我全盘接受学长提供的安排,结束时我自主规划若干天的实验节奏。我在逐渐褪去“学生”的思维,试图去探寻未知,独当一面。

      在EPFL,每周都有多场讲座,来自世界各地的教授与大家分享讨论。我从未想过我与高福老师竟会在瑞士会面,他专程来到EPFL进行半天的学术交流,热情地与教授和同学们讨论,并与LPDI实验室成员共进午餐。我想,正是这样自由而热烈的学术氛围才造就了世界顶级学府的成就,我们走在科研的路上,对世界永葆好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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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Bruno Correia教授合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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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福老师在EPFL发表演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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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高福老师合影

行万里路

——与欧洲文化碰撞

      某种程度上,我是疫情过后来到欧洲的第一批中国游客。各种零散的假期自然不能错过,除了瑞士,我还走过了巴黎、罗马、巴塞罗那和布拉格,登上了阿尔卑斯山的勃朗峰。学习法语打开了我了解罗曼语族文化的大门,都说法语是最美的语言,它确实严谨而准确。旅行的途中,我学会了用法语、意大利语、西班牙语说“谢谢”,甚至一度忘记了“thank you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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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实验室的两位学长一起在勃朗峰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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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法国卢浮宫前

      与我合租的两位室友分别是在瑞士长大的捷克巴西混血男孩,和4岁移居瑞士的波兰女孩,有时他们会与朋友一起到家里共进晚餐。互相尝试对方的语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,我总是学不会意大利语的弹舌,他们也对汉语的四声声调感到震惊。我们聊饮食方式,环保理念,性别平等,就业前景。波兰室友邀请我到她家做客,品尝正宗的波兰美食。

      瑞士的生活方式非常贴近自然,也安然随性。鸽子随意地飞进地铁站,天鹅常栖于日内瓦湖畔,阳台上摆着盛开的盆花。瑞士严格执行垃圾分类,并且需要使用政府指定垃圾袋。人们爱徒步,滑雪,坐在园子里喝茶聊天。这里的生活节奏更慢,人们眼中洋溢着安详和惬意。人类的活动在大自然中显得分外和谐。

 

      短短半年,我在EPFL到底学到了什么?7月,回到北京,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思考着。爱因斯坦曾说:“教育,就是忘记了在学校所学的一切之后剩下的东西。”具体入微的知识点固然重要,而EPFL带给我的创新意识与求知欲,独立思维与包容性,更是值得珍藏的无价之宝。

 

本文作者:陆悦,2020级生物科学专业本科生,于2023年春季学期前往瑞士洛桑联邦理工学院(EPFL)交流访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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